《良辰吉時》《良辰吉時》
以前所未見的敘事手法，引發網友熱議的台劇《良辰吉時》，究竟在演甚麼故事？連楊祐寧、謝欣穎等片中演員都受訪表示，開拍之前完全看不懂劇本。ELLE獨家專訪，導演黃熙親自解密！不用擔心劇透暴雷，導演表示，看了專訪再回頭追劇，反而更有滋味。
故事從一個苦命女人開始
這個故事原本要寫成電影長片。關於一個苦命的女人，也就是張艾嘉飾演的吳月女角色。她遇見一個不負責任的情人，跟他私奔，然後被迫做公娼。後來認識了隔壁的鄰居禮儀師，彼此產生特別的情愫。然後有一天，吳月女意外失手把情人打死，並且跟禮儀師在一起。好不容易等到晚年終於雨過天晴，一場車禍意外卻又瞬間結束她的生命。
那時候因為不知道長片可以何時拍出來，就順手亂寫了幾個小故事，多荒謬、多荒唐、多暗黑，多奇怪的各種都有，加上我自己本來就喜歡看影集，剛好故事中的吳月女有養一隻猴子，呼應大家耳熟能詳的順口溜「星期一，猴子穿新衣；星期二，猴子肚子餓…」，於是再把故事分割成星期一、二、三、四……慢慢地就變成現在影集的樣子。
在平行時空裡，每個人都是不同角色
因此如果只看前面六集，六個各自獨立的小故事，唯一的關聯只有片尾張艾嘉飾演的吳月女，就會滿頭都是問號，不知道在幹嘛？直到第七集，才會完整揭露每個角色的關聯性。原來謝欣穎就是年輕的吳月女，李康生是禮儀師，薛仕凌是情人，第三集的楊祐寧則是意外撞見年輕時的吳月女的人……。
簡言之，前面六集是吳月女這一生各式各樣的生命片段，也可以說是她在被車撞之後的彌留狀態，所有的記憶都被打亂了，而這六集就是她的記憶體裡面，曾經出現過的人。就像做夢的時候，夢裡面出現很多你不認識的人，其實都是你爸爸、你媽媽、或是你姊姊的潛意識角色投射。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平行時空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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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同一群演員，演七集故事！
《良辰吉時》
由於角色眾多又繁複，我在選角的時候，就提議可不可以找一群演員，直接把六集演完。一來是符合經濟效益，節省預算成本，因為如果拍六集找六組演員，拍起來大家也很累；再來，如果演員可以在每集演一個主角，然後又去支援其他集的配角，也很有趣的，就把它當作劇場表演。
沒想到這個決定，卻也產生了另外一種奇妙的連結感，謝欣穎的比喻就很好，感覺這不只是夢境，而是輪迴。每個演員好像都借屍還魂，到另外一個角色身上。
如果年輕的你和年老的你相遇
《良辰吉時》謝欣穎
很多人問我，這個故事究竟要傳達甚麼訊息？第七集結尾出現范曉萱〈過客〉這首歌，歌詞就有唱出我心裡的感覺，大意講述反正人很渺小，就如同一粒沙，然後時間也是，就是一粒沙。第七集也是年輕的吳月女和年老的吳月女相遇，很重要的時刻。那場戲拍得特別感人，我自己都沒想到那麼感動。才第一個take，謝欣穎和張姊（張艾嘉）兩個人的情緒都非常飽滿，拍完我就知道有了，因為連推軌師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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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難逃命運的安排
catch play《良辰吉時》導演工作照
CATCH PLAY《良辰吉時》導演工作照
想想看，當年輕的你碰到年老的你，一定充滿好奇心。就像你去算命，會很好奇這一生過得如何？都經歷了些甚麼？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但年老的你碰到年輕的你，就不一定覺得開心，反而是五味雜陳的情緒。因此戲裡的張姊，就跟謝欣穎說，你知道我沒有很想看到欸……一種不想看到、又不得不面對的複雜心情。透過幾場衝突的戲，最後觀眾會知道，這個女人的一生都很苦命。但掉完眼淚之後，彼此都會釋懷。
我覺得生命最後應該還是要能夠放下，就在你嚥氣的那一刻，你不放下也不行。雖然第四集的楊祐寧沒有放下。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難逃命運的安排，被命運的軌跡推著走，縱使有許多意外發生，也難以抵抗。
正因為故事比較悲情，我才想要找張姊來演出吳月女，因為張姊身上有一種溫暖的特質，包括她執導的電影，都給人一種正面感。畢竟我今天並不是要拍一部恐怖片，不是要告訴觀眾，人生多可怕，而是希望可以傳達出人的生命力。
而吳月女是這部戲的精神支柱，我覺得她必須是一個溫暖、充滿韌性的女人，才不會讓整部戲的調性過於沉重。
人生沒有最扯，只有更扯！
catch play《良辰吉時》
CATCH PLAY《良辰吉時》
我自己是很怕死的。以前常常會想，如果人終究難免一死，那現在活著幹嘛？怎麼還那麼多拉里拉雜的事啊？但後來覺得，不能往這個牛角尖鑽，人生最後還是需要一點希望。雖然會經歷許多苦難和意外，身邊總是會發生很扯的事情，你每次都覺得，這已經夠扯了吧？應該不會比更扯的再發生吧。
但是沒有，更扯的事都會發生！沒有最扯，只有更扯，人生就是這樣。隨便點開社會新聞，會覺得太扯了吧！怎麼那麼誇張？真的假的？但這些新聞就是會shocked你，會顛覆你，讓人會抖一下！這六集就是集結存在各種荒謬，而有些東西荒謬到最後，就會變得非常寫實，甚至變成一種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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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近看其實是悲劇
《良辰吉時》
《良辰吉時》
喜劇近看其實是悲劇，遠遠看都覺得好好笑。但演員沒有一個知道自己是來演喜劇的（笑），只有製作團隊知道。我們自己在讀本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笑，因為是喜劇啊，幹嘛那麼認真？但演員不知道，我們只放在自己的心裡，因為我們也不知道喜劇要怎麼弄。所以拍攝過程中，有很多的即興表演和集體創作，一邊拍，一邊調整。可能也是因為受到侯導（候孝賢）的影響，基本上我們就是建構出一個世界，然後再讓演員走進去自由發揮。所以演員可能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李康生即興演出，展現黑色幽默
《良辰吉時》
《良辰吉時》
比如第一集的守靈夜，演慣了藝術片的康哥（李康生），當他第一次面對吳大維這樣的演員，表情很多反應又快，他就很容易笑場，覺得怎麼那麼誇張？然後康哥又很愛自己加台詞，當他發現這個點好笑，就會抓住這個氛圍，把情緒往那邊帶，接著David哥就跟著他走，葉毓麟也跟著走，只有周采詩沒有。
周采詩很認真地在詮釋一個喪父的悲傷女兒，她內心一定在想，搞甚麼啊？爸爸走了，你們應該很悲傷，怎麼在那邊嘻皮笑臉、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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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事前訪問過禮儀師，我知道真實的頭七守靈夜也是這樣，人們會在靈堂前吵架、話家常、甚至甚麼的，那個才是最寫實的。而當我站在monitor後看的時候，感覺就像看一個劇場在上演，等於你就像觀眾，自己會被逗得很樂。
我們喜歡童話故事，是因為主角很悲慘？
《良辰吉時》張艾嘉
《良辰吉時》
為什麼想要寫苦命女的故事呢？其實是我在寫另外一個本子的時候，當時的角色人設，張姊看了就覺得我把那個女人寫的太美好，零缺點。但那時候我聽不懂，哪裡有零缺點啊？直到拍《良辰吉時》，我才跟張姐說，我懂了。如果一個人的生活太過於完美，就不會有故事發生。如果你今天沒有一個很爛的老公，你就不用出去賺錢工作，編劇就沒有故事可以寫了。
從這個推理邏輯來看的話，我們喜歡童話故事，是因為童話故事前面一定要很悲慘的事情發生，才能是童話故事，因為童話故事只有結尾是好的，主角一開始都過得不好，這才是恆久不變的故事理論。換言之一定要有情節衝突、人設要有缺陷，才能有所謂的美好結局。一開始太完美，觀眾反而會不想看。
最終，我們不過都在求一個太平圓滿
catch play《良辰吉時》
CATCH PLAY《良辰吉時》
所以這部戲是很實在的，想要告訴觀眾，人生就是一個因果關係，cause and effect。但我也希望，可以透過這部戲讓觀眾在面對自己人生的時候，可以有一個顛覆或抽離的思考觀點，或是一些新的想法。畢竟最終，我們都在求一個圓滿，大家都在求一個太平。
尤其是經歷過這兩年的疫情變化，現在反而更加覺得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要有事情發生就是好事。能夠擁過一個routine有規律的日常生活，都是一種幸福。
讀取中,請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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