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紐爾 超現實人生》:見證偉大的平凡起源

當觀眾以為本片是講述布紐爾的生命傳記,將會把布氏作為藝術大家的生命經驗改編電影,細數創作之成就,細談創作之軌跡,而且以動畫的方式讓我們看看年輕布紐爾的萌芽面目。

《布紐爾 超現實人生》:見證偉大的平凡起源


猜想動畫的版本的布紐爾,深邃的雙眼,神秘的厚唇,沉默的面孔,好似藏不盡高深莫測的奇想,那會是怎麼樣的布紐爾,那名拍出《青樓怨婦》(Belle de Jour, 1967)、《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 1972)的大師、大創作者、大諷刺家,心想有人能夠拍出布氏如幻似夢的真實生命、真實樣貌嗎?
故事的發展,順著布紐爾的《黃金年代》(L'Age d'Or, 1930)上映,眾生嘩然,異口同聲的責罵,即便與大名鼎鼎的藝術家達利(Salvador Dalí)共同創作,但責任卻全擔在以電影導演為一生職業的布紐爾身上。一名被放逐的藝術家,求門無道,屢遭業者相拒,所幸有朋自遠方來。

有人送給他一本著作,內容講述西班牙的貧瘠地區,希望布紐爾可以透過電影之眼幫助該地區人民的生計;有人則是作為布紐爾的知音拍檔,願意大力相助,但前提是得先中樂透,才能好好的贊助贊助。
布紐爾宛若被判了死刑般活在巴黎藝術圈,一名異鄉人,一葉青青浪萍,駐守在自己孤陋寡聞的頂樓樓閣,日以繼夜地閱讀著、思索著他的發想來源,那個好似注定將成為他拍片動機的寶地。

有天,那名日前做出異想天開的承諾的好友,真的中了樂透,並不顧妻子的反對,將作為一名全權掌握的製片,告訴布紐爾:來拍片吧。
小小的四人團隊,導演、製片、攝影、攝助,共同啟程,會合於西班牙的偏僻小鎮,替布紐爾獨特的《無糧之地》(Las Hurdes, 1933)開鏡,更為布紐爾作為電影導演開創出新的天地,為未來成為大匠、大師的路途如銀河般綿延不絕。

《布紐爾 超現實人生》:見證偉大的平凡起源


本動畫遊走在真實及虛假之間,利用動畫講真實人物的故事,對照記憶、夢境與現實,穿插布紐爾真實電影《無糧之地》的黑白段片,又一一顯示布紐爾的拍片的過程、動機,好似一部紀錄片的揭密檔案,將布氏的拍片秘密都如麻布袋中大大小小的馬鈴薯給抖了出來。
看似為人也同他電影題材般古怪奇想的布紐爾,裝扮起修女好似也正常,如同《安達魯之犬》(Un Chien Andalou, 1929)中那劃過女子眼球的一刀,非要觀眾也「開刀」眼球內部,以發現裡頭的無限秘辛,將所見如憑據上供。

本片圍繞在布紐爾作為電影導演生涯的重要轉折,離開了達利、離開了法國花都、離開了超現實主義、離開了劇情片的開發,他走向了田野,鏡頭瞄準在一地貧瘠的荒原,卻拍出了一部超越真實的電影,更激發出作為電影人的仁愛之心,那關心社會人文的真心。

從動畫可以看出影響年輕布紐爾的生命的關鍵,嚴父慈母、宗教歸屬、知音同儕、離鄉背井、戰亂動盪,卻由煢煢孑立的他悟到面對生離死別的勇氣,好似圍繞著死亡枯朽的創作,《無糧之地》的慘淡表面下,飢餓、夭折、窮困、簡陋、酸腐,卻藏不住藝術家熱切的關懷,那如同度過日日夜夜創作空窗期的饑渴挖掘,對死神的反抗,是生命力的最終展現,是一線懸命的生機。禁忌中找尋出路,封建中找出突破,探尋那條唯一的通道,以離開曲折反覆的迷宮。

《布紐爾 超現實人生》搬演布紐爾如戲的人生,在失去與重生之間,在死亡與存活之際,讓我們看到作為人的真摯情誼,那相互聯繫的羈絆。布紐爾與摯友,夢境與現實,陰影與卓絕,遺忘與典藏。那是一波三折的創作路,娓娓道來的倒吃甘蔗,是一偉大的平凡。


作者:黑鮪魚DF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