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的2004年,319槍擊案轟動一時,兩顆子彈與新聞畫面中前總統陳水扁被子彈劃傷的肚腹,一夕之間扭轉了隔日關鍵選情,原本名調聲勢都顯得較為低落的民進黨陣營,開票後逆轉贏得連任資格,勝過國民黨連戰與宋楚瑜的搭檔。當時誰開的槍,幕後主使者是誰,至今懸而未決,真相從未明朗,而電影《幻術》便以這起政治槍擊案為引,挖掘事件背後的政治角力與幕後藏鏡人,電影更出人意料地,從一個關鍵人物說起,並將這場角力時間線拉回到戒嚴時期,自蔣經國政權時代就種下的種子,逐漸發芽茁壯,操盤影響台灣政治版圖長達30多年。
《幻術》由拍過廣告影片、紀錄片《火焰中的星空》的台灣導演符昌鋒執導,電影企圖傳達的與亞當麥凱執導的《為副不仁》十分接近,都像是正史之外的稗官野史,也都極盡冷嘲暗貶之能事,暗諷了一個陰謀家如何入主權力中心,將一個國家機器攪弄的萬劫不復,《幻術》批判力道相對看似收斂,實則鞭的也不輕,電影還把興票案給了解釋,除此之外,尾聲還冒出個蔡英文,意有所指繼陳水扁連任後,蔡英文能當選,也是出自他的操盤。
《幻術》對這位關鍵人物的刻劃手法更是有趣,由資深演員石峰飾演的他,電影開頭雖呈現319當日正副總統同車拜票的畫面,卻很快地切入描繪他22歲之前是日本人的經歷,度過日本戰敗投降,臺灣光復階段;雖電影對他在這時期身分與國族的認同、適應沒有太多著墨,卻陸續點出他熱愛劍道與武士道的情懷,對本省、外省和中國、日本的情結,甚至在他繼任總統後,與過往國民黨外省勢力纏鬥,更以突兀的劍道對決似的電玩場面,象徵他政治手腕與動力,不斷與對手拚鬥,以一己之力,分化其他外省人靠近權力最中心。片中,還以朗讀聖經出埃及記,連結他心心念念想帶台灣人民走出威權入民主的歷程,當台灣人的摩西。而319的關鍵處,電影仍有所保留和顧慮,直接虛構兩個想像的隨扈「揣測上意」,完成319真相的想像藍圖,替他策畫了整起假槍擊事件,也鉅細靡遺按李昌鈺報告書與其他調查報告的細節,還原槍擊現場當日可能過程。
但最特別是,本片在某些嚴肅時刻會注入令觀眾摸不著頭緒的奇特調度,分不清是導演刻意的手法,還是電影經費不足的製作瑕疵,例如片頭對嘴的日文發音、各式熱血風格的插入曲、高山藍天遠景的磅礡畫面、劍道擂台賽的影像,各個知名政治人物的現身,都讓這部片從頭至尾增添一種頗為故意的廉價戲謔感。
《幻術》在行銷宣傳時主打「燒腦」與「腦洞大開」,對許多觀眾而言,真正燒腦不是片中任何一個陰謀,而是過往曾聽過或沒聽過的政治家躍上銀幕,如孫運璿、李煥一大票人登場時,一邊看劇情發展,一邊回憶他們是誰,那時候曾做過什麼,確實會有些燒腦;而演員們努力認真模仿演出各個政治人物,在觀眾看來還是相當戲謔(正面的戲謔),無論外型或是口音,畢竟當看到臉上有一抹「神秘微笑」的邱義仁或是飾演稍年輕的呂秀蓮在銀幕出現,不噗哧一聲,好像有點困難;而電影許多政治人物如走馬燈般的現身,相信也勾起一段時代的回憶與重新省思的好奇。
台灣歷史一直難以被觸及與被拍攝,因為誰來說故事,站在什麼立場說故事,總是會有形無形被放大檢視;電影《幻術》嘗試重塑一段台灣政治的歷史、人物,也嘗試說好故事,而不是當概念劇在拍,光是這點就很值得嘉許。片商宣傳詞直接點出《幻術》是開台灣政治懸疑片之先河,政治人物都保留「原名」,確實讓台灣電影感到有新的路線可以挑戰,但《幻術》太過注重野史面向,努力吸引人的加料也讓廉價戲謔與荒唐過多,一部可能拍成殿堂的魔術表演,卻拍成馬戲團的雜耍秀,這先河雖開的不錯,但可能只開好了一半。
作者: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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