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嘻哈饒舌就是代表著自由態度,由不輕易妥協的精神所催生的文化,以柯林與邁爾斯充滿的互動來製造笑料,內容就好像我們平常跟朋友嘴砲,儘管電影最後只有點出問題,但其真實感使我產生的深刻共鳴,甚至遠遠超過全球為之瘋狂的《黑豹》。

作者:如履

 

v.674

 

達人影評

 

2018-10-02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盲點》是一部美國饒舌喜劇電影,由戴維德迪格斯與拉斐爾卡薩爾編劇、主演,講述一位因為犯罪被判緩刑的黑人男子柯林,平日與白人死黨邁爾斯在一間搬家公司工作,晚上兩人則時常在外遊蕩。不過就在緩刑即將結束的三天前,柯林在回家路上目睹一場街頭警匪追捕,其中的槍擊畫面讓他回到家後依然耿耿於懷,加上邁爾斯的輕浮性格與種種不穩定行為,柯林要安穩度過緩刑似乎更加困難。 

一直以來,嘻哈饒舌就是代表著自由態度,由不輕易妥協的精神所催生的文化,連珠炮的唸詞看似模糊難辨,但其實句句都帶有人們最真實的生活寫照,其中所蘊含的不光只有日常煩惱,他們甚至可以拿來講出自己夢想或對社會不平等提出控訴,因此《盲點》這部以黑人種族議題為主軸的電影,把嘻哈元素融入劇情實在是再適合不過。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我個人非常喜歡電影建立的角色與美國時下背景,雖然我沒有去過奧克蘭,卻多少在其他影視作品或新聞中對當地情況有了基本的認識。《盲點》在片頭就展示出奧克蘭的多元樣貌,不論是在逆境中努力求生的黑人,還是在其中努力融入的白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這塊土地上,而片中的兩位一黑一白的柯林與邁爾斯,正好分別就代表其中兩者。《盲點》幾乎所有篇幅都聚焦在主角的日常,透過他早起慢跑、和邁爾斯家人與街訪鄰居的互動、工作環境,還有夜晚在巷口街角活動的人們,就已經隨著故事讓觀眾清楚柯林所處地區人們的生活型態。 

但作為一部喜劇片,《盲點》以柯林與邁爾斯充滿的互動來製造笑料,其中絲毫沒有令人尷尬的場面,內容就好像我們平常跟朋友嘴砲,講生活、講路人、講家庭、講女人一切都是這麼真實,甚至就連懸疑大師希區考克與最愛片尾大逆轉的奈沙馬蘭都成為他們互損對方的比喻,也就是如此,我們在無形中已經深深愛上這些角色,徹底融入他們的世界,更加在乎他們的遭遇。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不過他們也不是完美的人,片中還是呈現出許多兩人的的問題,看著柯林與邁爾斯在一起,從兩位不成熟的大男孩,在酒吧前打架鬧事,到後來柯林經過司法體制的教育,反倒變為約束邁爾斯的角色。他們絕對不是壞人,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最壞的狀況,如同那場極為駭人、因為一把槍所引發的家庭事故,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邁爾斯的行為是為了保護家人,但他也在與別人的爭執中,拿出那把槍作為威脅的手段,我們不能確定他帶槍的動機,但卻能清楚知道那把槍確實使家人陷入危機,就因為外在因素是無法改變,我們所能做的就只有盡力降低危險發生的機率。柯林與邁爾斯在停車場的爭執是兩人全片中的唯一衝突,不過也是他們透過彼此的鼓勵與影響,成長為一位具有責任感成人的重要轉機。 

然而柯林與邁爾斯在成長過程中,同樣也必須面對各種熟悉事物漸漸改變的徬徨,不論是片頭失去原有味道的速食店、那杯蔬草汁、辦公室的檀香、還是白人中產階級的搬入,從前奧克蘭那套能夠混得得心應手的作法,在各方的快速變遷下早已不再適用。但這確實是一個地區的必經過程,他們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在順應變遷的同時依然保留自我嘻哈的生活態度,否則就只能被時代洪流所隱沒,難逃消失的命運。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另外,就如同歌手唐納·葛洛佛《This is America》MV裡帶出黑人地位與槍枝氾濫議題,黑人在社會所受到的壓迫與暴力其實也是《盲點》最重要的主題。片中非常有趣的引用了心理學的魯賓花瓶(Rubin's vase)理論,他講述在一塊黑白的圖形中,我們能在第一眼看到人臉或花瓶的其中之一,卻不會發現另一項的存在,等一段時間開始能清楚分別兩者,但依舊無法一次把它們完全看清。 

把這現象衍伸到《盲點》,就變為一個人無法拋棄對他人的刻版印象,並把自身想法加諸於別人身上,進而忽視更多的可能性。人們常用第一眼就決定對一個人的看法,卻不知道這時自己只因為他外在,而定義了這個人的全部,就算日後加以認識也難以消抹當初的印象,從此陷入了自己無法發現的「盲點」。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人們對黑人刻板印象也是如此,看到黑色皮膚、留著辮子頭的黑人,便馬上認定其為犯罪的嫌疑人,或許這是出自於自我防衛的心理,但卻在無形中對他人造成傷害。柯林在結束緩刑三天前看到白人警官對於黑人的強硬執法,催生他對此不合理現象的反思。在路上被擊斃的男人,也許確實是個罪犯,但更很有可能是跟柯林一樣有著善良的內心,卻因為一時的衝動或長著一張黑人的臉,而被貼上了危險分子的標籤,最後失去寶貴的生命。 

《盲點》後段那場堪比《逃出絕命鎮》警車到來,更令人差點叫出聲來的臨檢戲,同樣把這種驚恐感覺完整呈現給觀眾,因此片尾柯林對白人警官的那場將近5分鐘的即興饒舌台詞,字字都充滿他身為黑人所受到的委屈、恐懼,還有對不合理現象的憤怒控訴。相信能夠成為警官的人,都一定具備能夠明辨是非的道德觀念,但在各種暴力事件層出不窮的社會之下,警方卻習以為常的忽視弱勢應有的權力,選擇帶動新聞媒體的報導風向,使民眾在一段時間後就對此事件淡忘,底層社會也永遠困在無法跳脫的惡性循環,這是多麼的令人難過。 

《盲點》釋放內心的嘻哈精神

整體而言,《盲點》有著出色的拍攝剪輯方式,劇本也在水準之上,只花短短96分鐘的片長就講了一個極為飽滿的故事,其中不但利用角色日常的嘻哈饒舌唱出奧克蘭的庶民文化,又以大量流行文化來製造笑料,但回到內容也完全不失對黑人種族議題的嚴肅探討。儘管電影最後只有點出問題,並沒有提供任何具體解決辦法,但其真實感使我產生的深刻共鳴,甚至遠遠超過全球為之瘋狂的《黑豹》。片尾字幕一升起,雖然剛播畢的電影名叫《盲點》,我卻感覺自己雙眼似乎從未如此明亮。

作者:如履 【如履的電影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