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律師》：正義，一場幻滅之旅

BY PHILIP 

透過一名與時代脫節並被時代遺忘的角色，訴說一個切合時代的悲劇故事，編導丹吉洛伊第二部長片《羅曼律師》再度運用熟悉的犯罪電影元素，面對當代社會正義的定義與價值（金錢與精神皆然），踏上一場撼動人心的幻滅之旅。電影雖然不到完美，但裡頭亮眼的個別元素，加上男主角丹佐華盛頓精彩的演出，仍讓這成為一部不容錯過的電影。

某種程度上，不難將《羅曼律師》視為先前以《獨家腥聞》獲得奧斯卡最佳編劇提名的丹吉洛伊探討同一題材的一體兩面 B-Side 作品。《獨家腥聞》專注於人在不顧一切、不擇手段追逐成功同時所展現出原始且扭曲的病態樣貌；《羅曼律師》則刻畫了崇高的原則與遠大的抱負是如何被現實消磨殆盡，在做出道德妥協同時如何也決定了夢想幻滅的悲劇。

而正如《獨家腥聞》以傑克葛倫霍那油膩、空洞、宛若爬蟲類一般噁心又讓人目不轉睛的精采演出為核心（絕對是最能代表 21 世紀的反派角色與演出之一），《羅曼律師》則仰仗丹佐華盛頓交出近年最大膽、最另類、最不「丹佐華盛頓」的演出。收斂起過往無論飾演正派反派皆少不了的個人魅力（以及那溫暖的巨大微笑），丹佐從發福的身材、搶眼的爆炸頭與門牙、近乎呢喃自語的念白、以及各種僵硬的肢體，完美呈現出一個宛若舊時代遺物的落寞存在。各種古怪的個性與守舊的思想成為題材本身的最佳搭擋，偶爾流露出的演員本身特質也幫助故事不至於讓人生厭。在關鍵的最後三十分鐘，讓人就算不能心服口服，至少也能感到一絲憐憫，奧斯卡提名是實至名歸。

兩部電影下來，丹吉洛伊也證明自己比起聲勢較高的兄長東尼吉洛伊（《全面反擊》導演、《俠盜一號》救火隊、《神鬼認證》系列工程師），無論導戲或編劇功力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相較於東尼日後執導上更為花俏俐落的個人風格，丹對於黑色電影的偏好、以及對於城市光影的掌握則是更勝一籌，為其角色打造出專屬的冷酷異境，也毫不畏懼緊湊的場面調度（如片中半段飛車追逐）。當然，羅伯特艾斯威特（保羅湯馬斯安德森的慣用攝影師）加持也是幫了不少忙，連續兩部電影捕捉到洛杉磯複雜而危機四伏的都會感，配上吉洛伊游走道德灰色地帶的故事是如虎添翼。

比較可惜的是，相較於《獨家腥聞》那近乎一氣呵成的節奏感以及簡單又尖銳的故事，《羅曼律師》還是少不了第二部電影常有的毛病：試圖想在較長的片長裡說更多事情，卻也讓故事時不時有些太過理所當然或難以置信的感覺，極端的核心角色也需要觀眾願意買單才能讓電影有意義。另外，這雖然已經是丹佐近年最特別也最優秀的演出，但偶爾還是可以感覺到演員與角色之間難以取得平衡，讓故事中間的掙扎和轉變雖不到明顯失誤，但還是讓人捏一把冷汗。

《獨家腥聞》先打響了丹吉洛伊的名號，《羅曼律師》則證明前作的成功絕非意外偶然，讓丹吉洛伊成為當代最讓人期待的黑色電影編導之一。雖然電影偶有毛邊，角色的命運也相當多舛，但就導演本身來說，未來還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