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電影在台灣影壇極不景氣的時代,曾被視為一隻「潛力股」。【17歲的天空】(2004)、【盛夏光年】(2006)先後捧紅了楊祐寧、張孝全、張睿家,【刺青】(2007)甚至還得過柏林影展泰迪熊獎。但兩部分別獲得2014與2015年優良劇本獎的同志電影在2018年拍攝完成,雖然企圖開發這個領域的新面向,但從百萬不到的台北票房,顯然結果是失敗的。
吳星翔編導的【紅樓夢】想以古典小說裡的情愛衝突(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的三角戀,王熙鳳大鬧寧國府……)代入當代同志生活,但頂多只是聯想,絕非改編。影片內出現大量轟趴、用藥、性愛、染病種種爭議性的內容,連同志大本營的西門紅樓也不願出借場景拍攝而喧騰一時。我倒不覺得呈現同志生活的某一種面向是問題,其實陳俊志早在短片【沿海岸線徵友】(2007)就已在性愛派對與真愛尋歡的辯證上耕耘過,這未嘗不是把台灣同志電影從一味的「成長」題材拉大的突破,重要的還是呈現的觀點、深度和技巧。所以真正的問題還是場面調度混亂,角色性格模糊,「金(男)釵」愈多,就愈凸顯執行上的不力,反而落得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果。
鄧依涵編劇、謝光誠導演的【親愛的卵男日記】描述在倫敦相遇相戀的女同志(雷艾美、柯奐如),決定和一對男同志(蔭山征彥、蔡力允)「合作」生子的故事。除了有「傳宗接代」的傳統壓力,也有「組成家庭」的自主渴望,而這兩股主、被動力量也成了拉扯她們的矛盾。當雷艾美飾演的女主角得知(誤會)情人柯奐如有意把孩子讓給男方,以獲得金援,立即不告而別,飛回台灣。影片透過倒敘交代了事由與衝突,卻講不出求子心切的雷艾美為何不回父親身邊,反而去找當警察的青梅竹馬(楊子儀 飾)?其實連她為什麼堅持要保有這個小孩,也讓人看不出跡象(其實一開始她不太願意)。當主角的心路歷程都出現這麼大的情理坑洞,幾乎注定本片博取認同的困難。其他角色也都有類似問題,青梅竹馬對她懷著身孕前來,不問清楚卻只忙著跟她共組家庭,實在太一廂情願。柯奐如在工作上的挫折,也處理得過於簡單(雖然她的演技明顯蓋過女主角)。大概只有蔭山征彥表達一個男同志無法為情人懷孕的焦慮和痛苦時,終於滲出一點情感深度。觀念的改變不代表技法的進步,這大概也是這兩部同志電影難以獲得共鳴的原因。
2019年5月17日,台灣立法院三讀通過「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同年5月22日經總統公布,並於同年5月24日生效,同性伴侶關係終於獲得法律保障。我相信對於台灣同志電影也應該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然而期待的不只是量的增加與題材的開拓,技巧與內容的並進,更是關鍵啊!
趙德胤導演、吳可熙編劇主演的【灼人秘密】有女同志關係的描述。張作驥導演的新片【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也碰觸到「同妻」題材,但與【誰先愛上他的】截然不同。
明年計畫推出的電影中,瞿友寧監製、柳廣輝導演的【刻在你心底的名字】把1980年代後期的解嚴與同志的成長覺醒並觀。陳宏一、魏瑛娟合導的【花咲了女孩】所有性別角色全由女演員包辦。柯震東也在【尋找Money Boys】嘗試演出男男關係。周美玲導演的【愛情殺人紀事】則用懸疑驚悚的類型元素來探索情慾的各樣可能。在多元性方面,應該是頗有可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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